那年夏天 最寧靜的海

哭點很低的我 即使是九把刀的小說 也能哭得一塌糊塗
老婦不時轉頭偷瞄淚流滿腮的我 一臉匪夷所思
為了不想頂著兩眼紅腫參加研討會 我把小說塞回包包
就在那一刻 "後龍站快到了"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召喚
我望向窗外

天空眷戀著迷濛的海洋 水乳交融 霧淞沆碭
天與雲與水 上下一白
而巨大的風車賣力的轉動著 攪動著一池紛飛的心緒
後龍 這個不折不扣的濱海小鎮  你尋尋覓覓的原鄉
我來過

記憶沿著呼嘯的海風 溯迴至大年初一
那個你在口中叨念數年的地名 在今年終於成為我的真實
我們一家子風塵僕僕 沿著崎嶇的山路而行
隱身於泥牆之後 一張張被海風雕刻過的 滄桑而淳樸的臉
講起話來帶有鹹鹹的味道 但是很溫暖
烹羊宰牛且為樂 會須一飲三百杯
滿桌的山肴野簌 化在口中卻是最真誠的歡迎
大快朵頤之後 你帶著我走到偌大的庭院前
很冷 我打了一個哆嗦 指甲發紫 海邊的冷空氣與我扞格不入

你握著我的手呵氣 我則蜷縮在你的外套裡
我們就蹲坐在階梯上 看著一園子的雞滿場亂跑
你說起你的小時候 那些與泥土為伍的時光
貧瘠的沙地 只能種出花生與番薯 但是日子也是這樣熬過來了 
我看著你專注的神情 那是屬於童年的天真
連遠處的山嵐似乎也凝神諦聽
突然 一團黑影閃過眼前
"有松鼠耶!"我大叫
那一瞬間 我明白了你眼中那意興遄飛的精采

矮房子再拐幾個彎 就是當地居民俗稱的好望角
峭壁懸崖之下 終年翻騰的巨浪
一節節的芒花在風裡招搖 引來了絡繹不絕的旅客
偌大的風車就在頭頂上切割著風的溫度
站在底下 有種怵目驚心的壓迫感
隨著風車的節奏 我的頭髮越發在狂風中恣意飛舞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喔"逆著風 我圈手大喊
"你說什麼?" 開始下雨了 雨絲飄散在旋轉跳躍的風中
打在臉上 盡是冰冷與刺痛
"我說......"話語未落 你伸手為我抹去滿臉的水痕
就像每次看完催淚電影後溫柔而笨拙的為我拭淚
"趕快回去吧!免得感冒了"你把我圈在懷裡 快步的往回走
我決定不再用言語證明些什麼 因為你沉穩的心跳就是最好的回答
此後我會記得這一天 你陪著我在世界的邊緣
呼喊
愛情